舟曲九章

李松璋

达巴的格萨尔王

光阴滑过草丛中蚱蜢的翅膀。风对牧场说：有的事物远去，有的也会归来。

一匹小红马出生了。

阳光穿过云隙抚摸胎衣。草叶将露珠聚拢到一起，珠姆王妃伏身，小心翼翼地捧起，去洗濯小红马的眼睛。

格萨尔王下令：达巴丰美，可于此地牧马一月，待休养生息，再去降魔不迟！

美丽的藏族姑娘走出毡房，捧出酥油花，再取圣湖之水，向战神献茶。远处，经幡召唤慈悲，送走流水。

一支响箭射中岩石后面扑来的野兽。小红马蹒跚起身，向格萨尔王、向美丽的珠姆王妃、向英勇的十三战神跪拜致意。它咴咴一叫，四周原野花朵盛开，百鸟齐鸣。

达巴，就是水肥草美的拉尕山。格萨尔王那夜无眠。

当然，王有王应该想的事情。比如：烟火人间，美满太平。天堂最美不过达巴千亩林草，人间应再无征伐，再无杀戮！

不能把“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这样的操心事留给一位诗人。

当然，王再大，也只是江山一隅的王。领地之外，总有想象的极限。

小马迎风长成神骏，健壮英武。被当作贡马带走的夜晚，它听见远山野马群的嘶鸣。

王的勇士留下，化作石峰，手握降魔棒，战袍在风中猎猎有声。

松涛的怒吼弥漫山野。

作者简介：李松璋，男，中国作家协会会员。1984年毕业于黑龙江省艺术学校编剧大专班。1981年开始文学创作，出版有散文诗集《冷石》《寓言的核心》《愤怒的蝴蝶》《羽毛飞过青铜》《在时间深处相遇》；小说集《对影记》（海天出版社）及文集《珍藏伟大的面孔》等。作品见于《诗刊》《诗潮》《诗选刊》《青年文学》《天涯》等国内外报刊，并被收入《十年散文诗选》《中国百家散文诗选》《中外散文诗鉴赏大观》《散文诗人20家》《60年散文诗精选》《中国散文诗90年》等多种选集。《愤怒的蝴蝶》于2001年出版台湾版。部分作品被译成俄文、日文、塞尔维亚文、英文。曾获深圳市第四届青年文学奖、天马散文诗奖、2018中国-散文诗大奖。现居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