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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潺月作品】磨坊

发布时间:2017-11-21 00:00:00 来源: 舟曲县人民政府网 作者: 点击:

磨  坊


成排的商品房披红挂绿,神气却也略显无聊地摆落在宽阔的大路两侧。五花八门的商店穷尽城市化时代化网络化的想象力,在各式各样的匾额上印出花里胡哨的店名,却也掩饰不了千篇一律的浮夸。阳光在翻过高楼,被一排排玻璃窗折腾的精疲力竭,困在铺满地砖的街巷里,散发着焦虑不安的闷热。无所谓,小城的人已经渐渐习惯并喜欢上了这条街道的变化,这里成了繁华的购物长廊,茶余饭后散步聊天的最佳目的地。

  可是,你仔细看,焦躁的阳光捕捉到一个农妇的背影,紧跟着,从街道南侧一个不起眼的巷口窜了进去。秘密就在这里:

  半新的背篓上搭一只沉重的口袋,压在前面那位农妇的背上,遮住了她上半身所有的部分。所谓背影,不过是两只套着宽松裤管的腿,两只踩着胶底布鞋的脚,支撑着一个因稍显笨重而不协调的大背篓在一步一步缓慢而有节奏的移动。用“吃力”来形容是不贴切的,那种移动,应该叫做“坚定”。

跟着农妇的背影,一转角,穿进巷子,再没了大马路和高楼,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坑坑洼洼的泥路,两排歪斜的土平房,在巷口处居高临下地看,都可以看到长满房顶的蒿草。褪了红漆掉着皮的院门外几堆刚从圈里翻出来不久的粪堆整齐的排列着,表层还印着被铁锨拍打过的痕迹。也是应景,一黑一白两只半大的猪仔正在怡然自得地哄泥坑里的黑水,长嘴吧唧得津津有味。

农妇将背篓歇在一家院门外,从头上摘下石榴红的头巾,一边擦脖子里的汗一边敲门:

“磨主儿,在么?磨主……”

哐啷,门开了,一位扁脸的胖妇人开了门,帮着农妇把背篓抬了进去。

“麦子淘过了?”

“还没呢。”

“那倒进槽里,水桶在这儿,你自己拿湿毛巾搓吧。”这家女主人说着,将半桶水提到一间门窗上全是白色灰尘和蜘蛛网的屋子里。农妇便拖着那背来的口袋跟着进去了。

屋子里昏暗暗的。开了灯,昏黄的灯光,墙上泛黄的报纸,房顶上纵横包裹的金色塑料纸,方格窗的纱窗上,都蒙着一层面灰,蜘蛛网盘来绕去纠缠不清。一团庞大的物件就摆在中央:和屋里的其他东西一样被面灰染白的木制大匣子、粗壮的铁皮漏斗、缠在铁轮上的黑色皮带,裹着蓝漆的机器主体等等。这些物件毫无修饰,也挤不进任何创意的组合,直截了当地告诉你这间屋子的名字——磨坊。

这是一个在小城日渐陌生的名字,这是一个和大多数小城人的日常生活瓜葛甚少了的地方,这是一个退隐在繁华背后长期卑微歇息,偶尔卑微劳作的建筑。

轰轰……嗡嗡……隆隆……的机器声响起,站在底座上的磨主儿头上包着一条旧毛巾,两只宽大的手掌牢牢抓紧一只小簸箕的边缘,身子略微前倾,将簸箕里的麦子稳稳地攒进方口的漏斗里。农妇也重新裹上她的石榴红头巾,忙活着将刚才倒进铁槽里用湿毛巾搓过的麦子一簸箕一簸箕的盛好运送到磨主儿手里。两个女人跟着机器忙碌的声音有节奏地做着各自的工作,不需要任何语言的交流,却也配合的毫无差错。

啪,一声响。所有让这间屋子与世隔绝的声音都渐次缓冲着停了下来。农妇站起来一只手撑着腰,另一只手捶着自己的脊柱,疑惑地看着磨主儿,白眉毛下一双眼睛询问:“怎么了?”

“哦,皮带又掉了。”说话间,磨主便将掉了的皮带扣回它原本该呆的位子,拉了开关,恢复了磨坊里忙碌的响声。

在这一阵轰轰的嘈杂结束后,那袋由农妇背来的麦子变成了热腾腾的白面粉。细心地农妇将早几趟磨出来的面粉装到一个大袋子里,后面的装到另一个袋子里,这样“白面”和“黑面”便区别开来了。剩下的麦麸再装一个袋子,这可是喂猪的好饲料。忙完这些,两个女人互相看着浑身上下的面灰,疲惫又快乐地结算磨面费、道别。

自始至终,这两个勤劳聪明又善意的女人都没有故意朝钢磨的左后方瞧上一眼——那里躺着一只因误闯进快速运转的磨轮而丧命的老鼠。这就是那声“啪”的来源,就是皮带脱落的原因。她们都看见了,她们都装作没看见,巧妙地避开了一场尴尬。老鼠是磨坊的常客,没什么稀奇,磨坊的屋顶就是老鼠的大巢,这是基本的常识,在磨面的过程中这样的事情常见,但人心里总归会觉得不是很好,所以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把它放回各自的心里处理去吧。

我记得,小时候这条街上有好几家磨坊。到了收麦子的季节,磨主儿一天到晚忙着帮各家人磨新麦面,各家的新麦面基本都只做一两顿面条,其余的是要送给那些只能在粮油店里买面粉吃的亲戚朋友的。这可是小城农人引以为豪的礼物,没庄稼的人就稀罕咱们农民自家的面,农人的优越感顿时升了几丈高呢。到了过年过节的时候,有庄稼的小城百姓都要磨了面准备节日的美食,还要比赛谁家的面白,谁家的馍馍馓子好吃,几家磨坊又是没日没夜的轰轰隆隆,这声音是节日的前奏也是这条街的招牌。就是在平时,磨坊的生意也不会冷清到不开门的地步,很多时候要磨面的人家都是提前打发个孩子去打招呼预约的。所以在我的印象里,磨主儿的眉毛总是白色的,粘上去的面灰从来没洗掉过,是个名符其实的白眉大侠。

磨面来的媳妇儿们凑在一起互相帮忙搓麦子,扶背篓,趁着排队的空闲聊聊家常,说说好久不见以来各自村子里发生的新鲜事儿,说到开心处,爽朗的笑声就毫无压力地盖过了钢磨的轰鸣声,这样的日子忙碌又轻松。

如今,这座小城还有多少人会记得磨坊和磨坊里的事儿呢?


诗文作者:潺月,泉城汉家姑娘。拽住诗意和唯美的感觉,文风散漫,语词俏皮,播种“简朴雅趣”的生活态度;修炼“阳光幸福”的生活境界。有部分文字发表于《千高原》杂志和《青春甘南》、“散文在线”等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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